番外 铃兰花开 幸福归来_京雪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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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铃兰花开 幸福归来

  夜深,京郊的一幢楼前灯火通明,一群人坐在草坪的户外椅上谈天阔地,北京腔交串着上海话,长桌上堆满红酒和洋酒。

  风一阵阵地吹响树梢上的绿叶。

  林姝的长裙吊带外裹着粽粉的披肩,懒懒地靠在沈砚清怀里,手心捧着一个陶瓷杯,里面是热腾腾的燕麦奶,她小口地嘬着,安静地听他们聊天。

  与其他人水晶杯里加冰的山崎格格不入,她本来也想喝酒,因为手心一直泛凉,沈砚清便不让她碰那些冰酒,特意去微波炉热了杯奶。

  “澳洲签证给你办好了,看看想去哪玩。”沈砚清袖口挽起,小臂微露青筋脉搏,伸胳膊绕过林姝的脖颈儿,将整个人圈在怀里,手搭在她胸前看手机,无名指的钻戒泛着银光。

  林姝握着杯柄,替他滑动屏幕,“darlingharbor这个名字很好听哎,情人港。”

  沈砚清笑道:“听起来浪漫,名字的起源不过是来自一个人名。”

  “这样。”林姝仰头望他,“那之前你说的那个海滩呢?”

  “bondi?”沈砚清在手机上输入进名字,点下搜索。

  没一会,弹出一堆图片,晴空与蔚蓝的海水被蜿蜒翠青的海岸山崖包裹,山上布满高低错落的风情建筑。

  “天,好美啊。”林姝眼睛都亮了,点了收藏,一张张地仔细浏览着,“那我们去这儿吧,拍婚纱照一定很好看。”

  沈砚清替她接过空了的杯子,起身放在桌上,拿了个荔枝剥皮,“时间来得及的话,都可以陪你去。”

  林姝叹了口气,“那可惜我没那么久的假,结束后我就要去跟例行记者会。”

  “你上次的对话现场我看了,十五分钟的口译,脱稿都能流畅准确的翻译出来。”沈砚清喂给她荔枝,抽了张放在她腿上,又拿起一个,嘴角浅浅一弯,“你现在已经比我还厉害了姝姝。”

  林姝慢吞吞地嚼着,吐了核包在纸巾里,“又不直播你在哪看的?”

  “我爸之前发我的。”沈砚清滑开聊天框递给她,挑挑眉,“你这段视频最近在网上可火了,他估计心里比你自个儿还乐。”

  “为什么,因为我火了吗?”林姝拢着毛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脸望着他,波浪长卷发散落到腰间,皮肤白净,柳叶眸清澈的似冰川融雪。

  沈砚清把新剥好的送到她嘴边,见小姑娘别过头,便随手丢进了盛满红酒的高脚杯里,慢悠悠地跟她解释起来,“不全是,主要是你替我满足了他的愿望,延续了我们家的光辉政途。”

  说完他便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话,她品了品,多少有几分过度吹捧的意味。

  林姝抚了抚眉,嘴角抑不住地往上翘,“我还以为是有人夸我好看。”

  “都被网友夸成这样了还不乐意呢?”沈砚清弹了她额头一下,拧眉啧道:“你又不靠脸吃饭,要他们夸你好看干嘛?”

  林姝笑嘻嘻地躲开脸,“万一靠脸能吃更多饭呢?我火了你不开心啊?”

  “开心。”沈砚清勾唇笑出声,“不过——”

  他顿下,捏了捏她的下巴,尾音缠着低懒,“我觉得你靠这张脸在我这儿吃饭就够了,别人那儿大可不必。”

  林姝笑意更甚,“怎么,吃醋啊?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好的东西都很贵,你看我现在这不是名副其实地坐稳外交部最年轻的美女翻译官这个位置了吗?”

  “那就看看有没有人敢让我吃这个醋了?”沈砚清搂过她的后脖颈往前一带,唇覆在她侧脸半厘之近处,含笑低声,“而且,沈太太,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投资你呢,这叫举案齐眉,与结同心。”

  温热的气息扑在脸颊,似羽毛捎过。

  林姝转脸吻在他的唇上,长睫扫过他的鼻尖,启唇一笑,“果然是知名投资人,有眼光。”

  沈砚清好笑道:“你还真不谦虚。”

  对面的徐善同看见两人暧昧动作,手指敲了敲桌面,推了个铁盒烟过去,打趣起来,“我说你俩一整晚在那腻歪什么呢?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话啊,这到底是谁的主场啊?”

  沈砚清抬眸瞥了一眼,“戒烟了。”

  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们这是有什么意见?”沈砚清好整以暇地靠回去,略歪着头转了转脖子,“我和我老婆结婚的日子能陪你们在这吹风就不错了,还这么多事?”

  裴少淮浑身抖了一下,酸不溜秋地嘶一声,阴阳怪气道:“今晚风有点冷啊,我怎么浑身起鸡皮疙瘩呢?”

  陆怀琛抱着胳膊,翘起二郎腿附和道:“我也有点。”

  “羡慕就直说。”黄亦摸起火机,点了烟,又递给一旁的徐善同。

  康霁舟搂着妻子笑起来,“你们几个喜酒什么时候能喝上啊?”

  听到这话,赵墨戎端着酒杯抬胳膊表示要发言,“说到这儿,我得来一句了,霁舟哥,你怎么就让你儿子认陆怀琛当干爹了呢!我怎么办,万一没人跟我结婚,老了连个替我继承财产的人都没有。”

  “没办法,谁叫我快你一步。”陆怀琛得意地耸耸肩,朝沈砚清努努嘴,“这不还有一对现成的吗,你催这俩生一个。”

  杨晓贝伸手叫停,“先说好,我当干妈,有这么一漂亮的明星干妈,以后上学了有她吹的。”

  徐善同毫不客气地泼了盆冷水,“等他俩生完再长大上学,那多少年以后了,你到时候可就说不定什么样了呢。”

  “浓脑子有毛彬啊!”杨晓贝尖叫一声,随手抓起来一盒扑克牌就要朝对面扔过去,“不就当初骂了你一句,这么记仇!还敢人身攻击我是吧?!小心我让我姥姥跟你爷爷告状说你骂我!”

  赵墨戎在桌底下踢了一脚徐善同,“就是,对人家女孩有点礼貌——”

  话未说话,一个东西在众人眼前闪过,所有人愣了不到半秒。

  扑克牌在短暂的抛物线下,不偏不倚地歪打正着,直接砸中沈砚清的肩,接着被他捏在手中,往桌上一抛。

  刚好滑到赵墨戎面前停下。

  一时,形势有点错乱。

  “准备在我这儿打架?”沈砚清目光淡漠沉眸,“要不要给你们腾个地儿?”

  “沈老板......我真不是故意的,绝对是无心。”杨晓贝吓得手背过去,咬牙瞪着徐善同,无声地说:你等着徐善同。

  赵墨戎一反常态地站出来当老好人,“这事儿真不赖人女明星,要不是徐善同那破嘴。”

  “是吧大家?”他望着一圈人寻求共同意见。

  “赵旺财,行啊,重色轻友是吧。”徐善同抿着唇指了指他,“你那嘴比我好到哪去似的,咱们在哥大读书那会,就你牛逼,超速行驶被警察开车拦下,指着人家鼻子骂中文,怎么当时没给你一枪崩了呢......”

  赵墨戎气得脸色难看,不耐烦地松了松领口,咬牙道:“要不今儿日子特殊,我非在这儿cei你一顿,拿枪把你崩了。”

  两人一句一句地㨃起来。

  站着的杨晓贝看见对面沈砚清脸色缓和了,一脸松懈地重新坐回去,偏过身去望着徐善同,捂着嘴小声跟黄亦骂骂咧咧地吐槽起来,只听见耳边飞来一句,“你瞅你那骂人的话都快写脸上了,打算跟黄老板说我什么坏话啊大明星?”

  杨晓贝朝徐善同翻了个白眼,比起国际手势,“你管我。”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无声地憋笑。

  林姝也笑的不行,拉了拉沈砚清的胳膊,“我饿了老公。”

  “想吃什么。”沈砚清回头看她。

  林姝脱口而出,“火锅炸鸡。”

  自从和他在一起,几乎天天吃清淡的菜,要不是有荤,她都怀疑是这是出家当尼姑去了。

  “不能换点健康的?”沈砚清微微蹙眉,见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三秒,心软下来,不情不愿地点头同意了,“下不为例。”

  见她欣喜地拿起来手机打开外卖软件,他按下了,“想吃哪家的,我让人送过来,这里位置偏,你点不到什么外卖的老婆。”

  “好。”林姝松开毯子,胳膊环搭在他肩上,仰头望着他,似模似样地撒了个娇,“谢谢哥哥。”

  “哥哥?”沈砚清微扬眉。

  林姝一寸一寸地往里收胳膊,趴在他耳边落下一句,“错了,是老公。”

  听见那边吵完了,黄亦按灭了烟,直起腰探头拍了拍隔壁扶手,“你还有这外号呢哥们。”

  陆怀琛边倒红酒边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刚上小学那会儿,沈砚清的奶奶养了一狗陪她练嗓子,叫旺财,赵墨戎问他爹,为什么叫旺财,他爹说是叫这个名可以发财,然后他就说那我为什么不能叫赵旺财。”

  说着说着把他自己逗乐了,话音刚落,满院子响起来笑声,尤其杨晓贝,呲牙乐得直岔气,一点明星派头都没有了。

  话题聊到购房政策时,杨晓贝插嘴问了一句,“有什么推荐的楼盘吗?”

  仰靠在椅子上的赵墨戎,起了起身,慢悠悠地摇着杯子里冰块,“你买房啊?”

  “没错啊,买房。”杨晓贝双腿屈膝坐着,身子歪斜着,光脚踩着椅子边沿,足尖一抹葡紫色,右手无聊地转着耳边的发丝绕圈,“赵总你有楼盘?给个内部优惠?”

  赵墨戎恣意地向后拢了拢吹乱的短发,“那倒不是,我开酒店的,不搞房产,不过给你弄个内部优惠还是没问题的,你不是上海人吗,以后留北京了?”

  “常驻北京总不能一直租房吧,而且我也符合购房条件。”杨晓贝从盒子里抽了根烟出来,叼在嘴边,目光四下寻找打火机的踪迹。

  遁寻着杨晓贝的目光,赵墨戎笑了笑,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擦出火光,手挡着风,倾过身子替她点了烟,“用不用我帮你问问?以后在北京的话一块出来玩呗?”

  “你少在那儿忽悠人家了。”陆怀琛冷哼一声,朝杨晓贝打了个响指,“这方面你问我和沈砚清啊,看上哪个,直接给你最低折扣。”

  “谢了,玩就算了,我拍戏忙,下次再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杨晓贝若有所思地仰头望着天空,白金长发瀑布似的垂落在椅背后,有种惆怅,思绪万千的腔调。

  她手指尖夹着烟,放在唇边浅吸了一口,红唇在烟雾里若隐若现,浓密卷翘的睫毛垂落,眼线上挑,眼神朦胧涣散,修长白皙的双腿交叉搭在空椅上。

  美的蛊惑人心,令赵墨戎屏气凝神了几秒,迟迟才笑了下,主动拿过烟灰缸放在她手边,“理解,拍戏进组肯定忙。”

  正在扎头发的林姝打量着对面的两人,微眯了眯眼,总觉得赵墨戎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绑下最后一圈,趴在身旁的人耳边说了几句话,沈砚清闻声低笑起来,他了解自己朋友,就算不带半份真心,也能扮出情深意切,不过这次的人显然不吃他这套。

  院内灯光四射,音箱不知道连了谁的蓝牙,放了首《红色高跟鞋》。

  “收手腕上散发的香水味”

  “像爱不释手的红色高跟鞋”

  “......”

  “我爱你有种左灯右行的冲突”

  oma的木质号角,流淌蔡健雅婉转的歌声,很多人说这首歌是爱情最美好的告白,而《lettinggo》是大部分感情的结尾,可有些人从告白到分别,又到重逢,兜兜转转完美收官。

  扎堆儿凑着聊天,桌面的酒瓶一轮换一轮,陆怀琛与沈砚清碰了一下杯,对林姝抿唇一笑,声音略含感慨,“又是一对儿真爱收场。”

  一个小时左右后,凌晨一点四十五,两个保安拎着三大袋外卖进来,康霁舟同妻子一起整理杂乱的桌面,陆怀琛负责把去丢垃圾,黄亦和徐善同把冰桶与酒箱收起放往屋内,林姝和杨晓贝去餐厅拿碗碟,赵墨戎则陪沈砚清一点一点地拆开外卖包装往桌子上放,顿时香气四溢。

  抱着碗出来的林姝,正和杨晓贝有说有笑地走近他们,刚凑近桌边放下手里的东西,闻到炸物的味道后,感觉胃收缩了一下,喉咙一阵难受,捂着嘴转身往洗手间跑,只听见杨晓贝在身后大喊道:“你怎么了?”

  听到动静后,沈砚清侧头看见小姑娘跑进客厅的身影,微微蹙眉,紧随其后跟进去看她。

  一楼洗手间内,林姝撑在盥洗台前吐了一会儿,胃才缓过来,洗完手后刚打开门就看见站在外面的沈砚清和杨晓贝,“你们怎么在这儿呢?”

  “呐。”杨晓贝递了瓶水上来,“你跑的真够快,转眼就人没了”

  沈砚清看着她略微苍白的小脸儿,一脸紧张地问道:“你刚刚怎么回事?哪不舒服吗?”

  林姝接过气泡水喝了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胃难受得想吐。”

  “胃难受?”沈砚清皱着眉反问了一遍,又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揽在怀中往外走,“明天我带你去医院体检一下吧。”

  站在一旁的杨晓贝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林姝,想到她前段时间总犯困后不确定地询问道:“你不会是怀孕了吧?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啊。”

  话落的下一秒,沈砚清和林姝同时停住了脚步,林姝愣怔了一下,回想起来上次来月经的日期,似乎已经是两个月多月以前,这段时间她在工作和准备婚礼的事情上上连轴转,忙到忘记这件事,想到这些脑子有些乱,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好像从三月开始就一直没来。”

  沈砚清顿时愣住了。

  他并不敢笃定她一定是怀孕了,因为仅有两次没做安全措施都是在她安全期内,按道理说几率并不会很高。

  林姝想了下后说:“天亮后去医院检查一下再说吧,应该没那么准吧。”

  “天亮还早,我先让人送点东西过来。”他有条不紊地给时晋打电话,吩咐送验孕棒和试纸过来,电话挂断,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人往外走,生怕一不留神磕到似的。

  反倒杨晓贝跟在后面,惊喜地捂嘴一直重复道,“天呐,不会吧。”

  东西送来后,林姝就进了洗手间,待了十几分钟才缓缓从里面出来,沈砚清心中情绪止不住的起伏,紧张地望着那扇门,握着玻璃杯的手指发白。

  门拉开那一刻,一屋子人都站在客厅门口的台阶上等着,看得林姝哭笑不得,慢吞吞地朝沈砚清走过去,把东西放在他手心里,弯下的眼角中溢满了笑意,“某人是不是背地里向佛祖许愿了啊,怎么这么快就成真了呢。”

  “悉尼之行,可能要暂时泡汤了。”

  两条杠。

  沈砚清反复看了好多遍,激动地手都在抖,将小姑娘紧紧地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耳朵,声音低哑地笑起来,“姝姝,那你说佛祖是不是和你有缘啊,怎么每次我许下的愿望只要跟你有关,都能灵验。”

  “嗯?”林姝歪头看他,想了想,玩笑道:“我和佛有缘,你和我有缘,而刚好佛只渡正缘。”

  从青岛的那个寺庙修建好后,曾经那串她在潭柘寺门前还给他的佛珠,被他送到了那里代替失去的孩子,供奉超度,希望等它有一天换一种身份重新来到两个人身边陪伴他们,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

  林姝怀孕后的第一个生日,收到了沈砚清送的一套五进四合院。

  沈家也因此热闹了好一段时间,老太太缝人就说这件喜事,导致整个胡同没人不知道她要享天伦之乐了,沈砚清专门请了一个营养师和住家保姆,尽管如此,庄钰琴也不放心,想把她接到后海来住,但奈何自己儿子不同意,只好把家里的老阿姨安排到了缦和,精心伺候她的饮食起居。

  林姝连中午工作不回家时也逃不掉,保姆和司机直接带着两个保温饭桶追到了她工作的地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只吃家里做的饭。

  有一段时间里,她都快受不了这么严格的饮食的要求了,下班让司机把她带到一家川菜店,和杨晓贝坐在包间里边聊边吃,连续剥了两大盘麻辣小龙虾,还点了冰淇淋外卖,不知不觉坐了两个小时,导致沈砚清在加班开会时接到家里保姆打来的电话。

  “哎哟,砚清啊她咋还没回来呢,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接,这都过吃饭的点儿了也不见人......”

  沈砚清知道林姝去哪了,又在开会也没空多说,打断了她,“您自己吃吧,我陪她在外面吃饭。”

  保姆听到这儿,立马念叨起来,“你怎么带她出去吃的呢,外面的饭不干净的呀......”

  “她爱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别再管她!”沈砚清本来就有些不悦她总管束林姝的行为,这不让吃那不让碰,小姑娘为这事儿委屈了好几次,这回彻底让他有些不悦了,压着火气,甩下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林姝的孕期也没那么好运,闻不得油炸的味道,嘴挑的不行,除了辣基本没胃口,吃进去的东西一半都吐了,有一回周五下班,她陪沈砚清回后海吃饭,赶上他侄子侄女也在,客厅茶几上摆着两个小孩吃了一半的炸鱼薯条,她闻到的一瞬间就开始反胃,扭头跑去厕所开始吐,沈砚清当时就生气了,吩咐保姆立马把东西扔了,“以后你们再喊她回来吃饭,就不要弄这些乱七八糟的,她闻不了这些。”

  哆哆不让人拿走,护在怀里掉眼泪,保姆也不知所措。

  沈降林见儿子要发火,连忙摆摆手让妻子把孩子抱到隔壁吃完再回来。

  沈砚清一声不吭地扭头去看洗手间看人,见她吐得脸色苍白,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扎起来头发,“一会我领你去吃你爱吃的。”

  林姝心情立马好起来,边走边乐,“那我能买螺蛳粉吗。”

  沈砚清脸色一黑,咬着牙说了一个字,“行。”

  毕竟因为她特别喜欢吃辣这件事,老太太说酸儿辣女,沈砚清为此没少开心。

  七月份的一场会议,记者会上外长亲自出来发言,针对两岸问题进行回应,并谈论了国际形势问题,会议长达几个小时,全程发言引用了非常多典故,林姝在台下做翻译,低头在纸上飞速的记录着,捕捉所有关键词,台上每停顿一次,她便要停笔扶过话筒,看着纸上的笔记,准确无误地用英文翻译复述刚刚那段话,这场会议在并不进行直播,镜头基本都在几位发言人身上,偶尔有一个大镜头,仅几次落在台下提问人脸上,而日报媒体的剪辑里,出现了一段会议结束的离场画面,不少人注意到跟在外长身后那个戴白口罩,身穿黑色套装,扎高马尾的女生是之前中美对话上的翻译员,此刻小腹微隆。

  这场会议的主题不同于往,外媒记者针锋相对,问题敏感尖锐,林姝将外媒的话全部转换成了精准的成语,一时间官方账号上这条视频点赞超3三百万,即使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在对话内容上,但是“林姝”却成了这条视频的关键搜索词。

  初在网上火起来是因为她的现场翻译水平,气势直压对面的美国,因此被人冠以“巾帼不让须眉”和“最美女翻译官”的称号,而这次网友有些意外,几个月再见,居然已经结婚怀孕了。

  有人因此好奇她的丈夫是谁,但是网上没有任何信息,最后有人扒出来她的社交账号,虽然没有露脸,但是他们根据拍照内容和文案确定是本人后,在评论区里蜂拥而至。

  但是一直没有人扒出沈砚清。

  当天账号就被林姝注销了,因为有一张照片是在六号院拍的,有北京人在底下猜测是不是大院里出来的人。

  后来因为这事儿,沈砚清几个朋友借此膈应他该退居幕后成贤内助了。

  立秋后,北京持续燥热。

  周末,两人去碧岫园吃饭,几人站在院子里,赵墨戎掐灭烟后嘲笑道:“你这下可以靠老婆火一把了啊,以后说不定可以靠林姝吃饭,怎么样?什么心情。”

  沈砚清只抬眉瞥了一眼他,淡淡的回答,“我倒是乐意她养我。”

  林姝在屋里逗小孩边和朱珠聊天,听到朱珠要打算一家以古董收藏为背景的私人茶会所,有点兴趣,喝完茶后跑到沈砚清旁边,从背后挽住他的胳膊,“你们在干嘛呢。”

  沈砚清连忙扶着她的腰,严肃道:“你别乱跑!一会摔到了怎么办。”

  林姝胡乱点点头,晃了晃他的胳膊,跟他聊了一下朱珠说的事情,最后说了她的想法,“我想把后海那套四合院租给她,然后以前三年一半的租金入股,现成的装修基础上,她自己负责后期的加装。”

  康霁舟闻声笑起来,“挺有生意头脑,不过你们那地段儿的租金可不低啊。”

  陆怀琛也搭腔道:“老赵,你怎么说的来着,以后某人可以靠老婆吃饭了呢。”

  “朱珠姐只要赚得够多,我就不亏。”林姝靠在他身上,仰头冲康霁舟笑了笑,又说道:“毕竟要赚很多钱才养得起这个人。”

  沈砚清看着她底气十足的模样,温声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她乐意的话我没意见,不过还是得让朱珠姐做个计划书发我。”

  康霁舟笑着点点头,“当然没问题,投资这方面的事儿交给你自然靠谱。”

  回去后的两周里,林姝又私下和朱珠商量了一下,要求留出一个后院里的一间房做她的休息间,朱珠也特别乐意地答应了。

  沈砚清听闻这件事时正在厨房给她热牛奶,侧头看了眼靠在吧台边人儿,正在一脸认真地研究古董收藏画册,端着牛奶走过去,打开了最亮的一盏灯,“下回看东西时记得先开灯。”

  他看着她长发垂落在桌面上,脸下泛着淡淡阴影,从她手腕上摘下发圈,拢起长发,松松垮垮地扎了个低马尾,在她额角亲了亲,“老婆,把牛奶喝了再看。”

  “好。”她冲他甜甜一笑,拿过牛奶喝了一口,继续翻着画册,然后推过给他看,“怪不得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呢,这一年租金只够买一对花瓶。”

  沈砚清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给她耐心的解释,“你看的这种大部分都是被炒出来的价格,这也是为什么你那天问我,为什么我几乎不去拍卖现场,都是通过电话竞拍,因为当一个有名的收藏家出现在现场准备拍一件藏品时,那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藏品一定是升值空间最高的,就会因此被顶价,而这其中也存在赌的成分,因为这人也有可能是被请来虚空抬价的。”

  他又补了句,“这里面的水很深。”

  林姝抓了个奇怪的重点问道:“收藏家?你吗?可我怎么没见你买过这些东西。”

  沈砚清挑挑眉,“我对古董这方面不太感兴趣,只是每年我爸和老爷子过生日时,才会拍几件,但现场难免有熟人。”

  “那好吧。”林姝又低下头继续看。

  沈砚清站在一旁看了会手机上,想起来什么,手指在她面前敲了敲桌子,“你怎么打算留一间住宿的房间呢?你不是不乐意往后海那边儿跑吗?”

  “因为啊......”林姝拖长了腔调,抿唇笑起来,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以后我们要是吵架了,那儿就是我离家出走的根据地。”

  沈砚清背靠着吧台笑得不行,没好气地捏着她的脸扯了下,将她往客厅带,“你是真行啊,吵架还想惦记着离家出走,怀孕怀傻了。”

  林姝轻轻挣开他的手,“这叫未雨绸缪。”

  沈砚清也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开玩笑,后续给她们做了投资分析。

  直到十月中,小姑娘真干了出离家出走这件事,就因为她要参加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会议,需要长时间坐立,精神高度集中,他当即不同意,她就委屈地哭起来,他看着的眼泪几度心软下来,可到底是担心她的身体,狠下心坚决不让她去,让人换了她同事去参加,结果就接到了司机打来的电话,说她下班就直奔后海了。

  晚上沈砚清开车过去找她。

  朱珠领着儿子出来开门,揶揄道:“来接人啊?”

  “她在屋里吗?”沈砚清俯身摸了摸她儿子的头。

  朱珠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他走过去敲了敲门,没一会林姝探头出来,看见是他后,下一秒就要把门重新关上,他眼疾手快地卡住门,勾唇一乐,“还真让你逮着机会跑这儿来了是吧?”

  林姝拽着门不肯撒手,瞪着他,“你管我。”

  “带一手机就离家出走啊?”沈砚清怕她摔了,扶着门没动,“你忘了你怀孕了啊宝宝。”

  林姝正在气头上,扭头回屋在包里一阵翻,拿着银行卡走出去扔到他怀里,手指着外面理直气壮地说:“银行卡还给你!还有,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地儿,谁让你进来!”

  沈砚清看着手里的卡,气得想笑。

  结果这件事被传到了那帮人的耳朵里,直接成了一件笑柄,聚会时,赵墨戎毫不客气地讽刺道:“自己给自己挖坑,被拒之门外的感觉怎么样啊?”

  陆怀琛悠然地转着车钥匙扣,继续添柴加火,“这可是人家自己教的,受欺负了就拿钱砸,现在成了,教会她的手段全用来耍在他身上了。”

  裴少淮在旁边笑得要从沙发上滑下去。

  从机场风尘仆仆赶来的徐善同听说这件事后,直接竖起大拇指,“牛,看来这四九城里的祖宗也有降不住的人呢?你真是白瞎了你爹叫那名了。”

  话一落,一屋子人哄堂大笑。

  而后沈砚清诚心晾了她两天,导致保姆在家天天念叨要和老太太汇报情况,他也左右不放心,工作都没心情,没办法只能再去哄她。

  “祖宗,您跟我回家成不。”

  林姝看着他身后的一大捧玫瑰花,故作矜持地别扭了一会答应了,“勉勉强强同意吧。”

  冬至那天中午十二点三十七分,小七出生在了北京。

  沈砚清在产房外等待时,外面下了鹅毛大雪,所以小名又加了个冬,叫冬七,是个男孩。

  小七是顺产出生的,但也折腾了林姝两个小时,还侧切了一刀,浑身虚弱的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医生把两人推出来后,几个老人关心完她后满心欢心地抱着孩子乐,唯独沈砚清看都没看儿子一眼,直接握过病床上躺着的人的手,俯身在小姑娘额头亲了亲,满眼心疼地柔声道:“辛苦老婆了。”

  回病房后林姝直接顺着麻药劲儿睡着了,醒来就要看儿子,月嫂把孩子抱过去,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粉白胖嘟的小脸儿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做了母亲,抬头问月嫂,“他是不是该饿了啊,要怎么喂奶?”

  月嫂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人打断。

  “我给他买了水奶,你不用自己喂,省得再折腾你身子。”沈砚清坐在床边,瞥了一眼儿子,一脸不满。

  话说完的下一秒,襁褓里的小七就跟感应到了似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眼角挂上一抹泪,月嫂怕哭声吵到产妇,连忙抱到套间的客厅去哄。

  林姝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你儿子肯定是不会说话,所以只能这样骂你了。”

  沈砚清并不理会这句话,毫不留情地把房门一关,隔绝了哭声,“老婆,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了送过来。”

  林姝又想笑又想骂他,“哪有你这样当爸爸。”

  满月时,沈降林赠予了八个字给孙子,“门庭赫奕,君子如桉”,所以全名叫沈庭桉,一岁半岁时先开口喊了“妈妈”,难得让沈砚清抱在怀里亲了亲,后来每个周末都被老人接走,导致五岁时,说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腔。

  有一回吃完晚饭,沈砚清吩咐儿子去把客厅的玩具收拾好,然后就陪老婆坐在沙发上看剧。

  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那堆玩具还在原地,人也不见了,气得他满屋子找人,一打开洗手间门,沈小七举着一把水枪,扭头朝他呲了一身水,然后边往外跑边喊,“妈妈救命啊,爸爸又要揍我!”

  跑进客厅,蹬了拖鞋就跳上沙发。

  林姝看了一眼躲在她身后的儿子,又看见沈砚清黑着脸从走廊出来了,家居服上一片水渍,笑得手里的葡萄都抖掉了,把儿子从身后揪出来,“这次我可救不了你。”

  沈砚清一把拦腰将儿子拎起来,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给你胆儿了是吧沈庭桉?!让你收拾东西听不见啊!”

  叽里哇啦一阵哀嚎后,沈小七一边抹泪一边蹲在地上收拾玩具,一脸不服气地跺了一下小胖脚以示不满后,泪眼汪汪地朝林姝撅嘴,委屈地喊了声,“妈妈。”

  林姝看得想笑,戳了戳沈砚清,“你去帮他一块收拾吧,他搬不动那个汽车。”

  沈砚清只管亲了亲她,继续剥葡萄皮,“让他自己弄,不用管。”

  “上回踢球膝盖擦破皮你爸妈就心疼的不行,一会再磕着儿了,他们不又得念叨了。”林姝环抱着沈砚清,趴在他胸口替儿子撒了个娇,“老公。”

  沈砚清眸色沉了沉,蓦然叹气,“果然儿子分走了你一半的爱。”

  林姝无辜地眨眨眼,“有吗?”

  “没有吗姝姝?”他捏过她的下巴,在她唇边落下一个吻,帮她挽过耳边碎发,抿唇笑起来,“现在我突然羡慕赵墨戎,居然这么好运有个女儿。”

  林姝歪头盈盈一笑,若有所思道:“那要不然我们再生个?”

  “别了,再折腾你一回不值得......”说着,沈砚清的手就心口不一地从她衣服里伸进去,刚摸上那浑圆粉白的胸脯,手掌就被按住了。

  “你先给他收拾完再说。”林姝掐了一把他的手腕,朝茶几那边的儿子抬了抬下巴。

  沈砚清拿老婆没办法,没好气地蹬了一眼儿子,过去替他搬了几辆玩具车。

  收拾好后,沈小七正要跑人,林姝一把拽住儿子,“要和爸爸说谢谢。”

  沈小七哦一声,嘟了嘟嘴,“我谢谢您嘞!”

  这一口正宗的北京腔,多少有点不情愿的阴阳怪气,把沈砚清气得一巴掌呼在他头顶,揪着他耳朵教训道:“你给我好好说话!”

  沈小七直接双手捂着头顶,又撅嘴要哭,把林姝看得捂嘴直乐。

  第二年夏天七月,他们的女儿来到这个世界了,妹妹这一胎林姝没怎么承受痛苦,身子恢复的也快,沈砚清更是开心得不行,亲自给女儿起的名叫沈令颐,希望她知时明理,平平安安,一生顺遂即可,小名是林姝起的,叫小也,取自一首诗“花小也倾白”。

  从她出生后,沈砚清每天都准备下班回家抱女儿,不到一岁开始就每天给她睡前还要讲故事,育儿嫂都忍不住跟林姝悄悄说:“我这都省事了,沈先生是真疼闺女啊。”

  连时晋上门和他开会时,也感叹道:“沈总现在为了女儿都不在外面应酬了,就怕回家一身子酒气。”

  林姝会心一笑,是啊,当年那个指尖夹烟,坐在她身旁谈笑四方的男人,已经不再是沈老板,是人人羡称好丈夫的沈先生。

  从女儿出生时,她就知道,他是真的愿意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女儿,小到吃饭上的营养搭配,大到出门的婴儿车,他都要抽时间亲自过目。

  那会儿,家里全是毛绒粉红一片,朋友送了一堆玩具,芭比娃娃和安抚公仔占据了半个客厅角,小也的卧室被沈砚清特意重新装成了淡黄色,一岁到三岁的衣服,全是她爸爸买来的。

  但是两人对两个孩子都共同秉承一个原则,不过分溺爱,爱和物质都可以给最好的,但是学习上的事情不可以马虎,所以沈小七从小生活在多语言的环境里,虽然调皮捣蛋,但英语说的跟国语一样流畅。

  当年,沈庭桉六岁正式上小学,老爷子把南池子那套四合院赠予了小七和小也,老太太教书育人一辈子,给予他俩厚望,希望两个小宝贝儿未来能和爸爸妈妈一样聪明,小也还只会含着安抚奶嘴扑腾莲藕似的粉嫩小腿儿,老人们宠得不行,没多往学习上的唠叨。

  但一点也假的是,沈小七同学遗传了母亲,英语语文特别牛,结果数学一塌糊涂,一到算数就开始戳橡皮擦分神。

  从沈小七懂事那会儿,沈砚清对他的培养就格外严格,所以开家长会那天,他推掉工作亲自去了学校,得知这件事的沈小七,课外班一放学就吩咐司机把他送到爷爷奶奶那儿去避风头。

  沈砚清接到司机短信后,结束家长会给林姝打了个电话,接她下班一起回后海,当着老人面把数学试卷拍在桌子上,“现在学会躲这儿来了是吧?三十八分,考这个分数也好意思坐在这儿看动画片啃鸡腿是吧?”

  “爷爷让我看的!”沈小七躲在老人身后,一点也不害怕,眼睛瞪得滴溜圆,睫毛扑闪着吐了吐舌头。

  林姝拿起试卷看了两眼,扯了扯嘴角,“沈庭桉,你给我站出来。”

  沈降林不掺合两口子教育这孩子这件事,起身背着手往外走,任凭孙子在里面嗷嗷喊也不理,直接关了门。

  没一会沈小七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擦干净眼泪,抱着玩具跑到隔壁找赵墨戎的闺女玩去了。

  反而后来上了幼儿园的女儿学起来东西很快,大班前就把一百以内的加减法算明白了,假期沈砚清和林姝带他俩出国玩时,小小一人儿扒拉着菜单,用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和服务生报菜名,沈砚清得意地不行,录了视频就发给赵墨戎炫耀女儿。

  两个小孩都上小学后,林姝成为了新一任外交部发言人,工作甚至比沈砚清还忙。

  放寒假的第一天,保姆请假一天,沈砚清就休了工作陪两个孩子在家里玩,电视机播放着广告,儿子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拼乐高的城堡,时不时就偷摸跑到餐厅偷吃雪糕,他心情好,也懒得多管。

  沈砚清把电视调了静音,抱着女儿看手机处理手头上的工作。

  没一会,小也拿出口里的棒棒糖,指着电视机说:“爸爸,干妈是大明星,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妈妈现在也去当明星了吗?”

  沈小七舔了一口甜筒,看着妹妹嘲笑道:“笨蛋,这叫新闻。”

  他抬头看了眼电视,是央视转播的例行记者会,蓝厅下的两面国旗间,林姝身着灰色套裙,长发盘起,站在台前沉着从容地应对外媒记者的问题。

  沈砚清将声音打开,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妈妈是一名外交官。”

  当初那个小姑娘早已可以和他并肩齐站,看同一高度的风景,而她以前总是戏称,他曾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一生,那这次,换做他坐在台下替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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